【籠中鳥】






  「基爾伯特,不準跑!」
  W學院的早晨由少女對少年的怒吼開始。兩個人在走廊上奔跑的吵鬧聲再度響起,連早晨的露水都尚未滴落便可看見這兩人的追逐大戰,這已然成為學院的日課,是習慣,也是日常的一部。


  「哈,伊莉莎白大笨蛋!」擁有鐵灰色短髮和赤紅雙眼的少年奔跑著,粗重的腳步落在木製走廊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,他看著後方名為伊莉莎白的少女往自己追上的身影,嘴角揚起得意的笑,「追不到啦!本大爺可是比小鳥還要靈活的人啊!」
  倏地,一個高大的人影擋住他的去路,銀髮少年──基爾伯特‧拜爾修米特毫無防備地撞在他胸口上,堅實的肌肉猶如一道柔軟的牆般,撞得他發疼。等到他直起身子一看,才發現是自己的弟弟路德維希。
  「哥,你別一直給伊莉莎白學姐添麻煩。」路德維希英挺的兩道眉中間擠出了數到皺紋,「每天都這樣吵吵鬧鬧的……」


  話說到此,伊莉莎白氣喘吁吁的跑到基爾伯特和路德維希兩人身邊,舉起手上的平底鍋往基爾伯特頭上就是用力一敲,毫無防備的基爾伯特自是被狠狠地擊中。


  「欸,伊莉莎白!很痛耶!」
  「不痛幹嘛打你!?為什麼每次都來打擾我跟羅德少爺的約會啦!」
  「本大爺就是喜歡打擾你們兩個,打我啊!?」
  「好,我就打你!」
  「你還真的打啊!?母老虎!男人婆!!」


  路德維希在一旁聽著比自己大一歲的兩人永無止盡的爭吵,用手撫著自己因為每次爭執而逐漸加劇痛楚的胃部。心想這兩人怎麼永遠都這麼不知長進──
  哥哥就算了,伊莉莎白學姐也別每次都跟著起鬨啊。他長嘆一聲。


  「嗯?」路德維希抬頭,看見一隻黃色的小鳥在兩人吵架的的上空中盤旋。那是基爾伯特所飼養的小鳥,從他有印象開始就跟在基爾伯特身邊,永遠停在基爾伯特肩上。他沒看過那隻小鳥到處飛翔的模樣,不用腳鍊之類的東西綁起來牠也不會自己飛走。
  真是隻神奇的小鳥啊。


  耳邊的嘈雜聲逐漸平息,基爾伯特跟伊莉莎白第三千六百八十五次的爭執總算落幕。不,只是爭吵聲消失而已,實際上還是維持著互相對峙的狀況,兩人瞪著對方瞪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。
  
  「伊莉莎白,要上課了。」從路德維希的後方傳來優雅平靜的男性嗓音,他不用轉頭也知道那是誰:W學院大名鼎鼎的學生會長──羅德里希‧埃德爾斯坦,手上拿著天文學的教科書,從頭到腳無一處不是優雅的典範。他緩步走向路德維希身旁,維持著平靜如水的表情對路德維希點了個頭。


  「早安,路德維希,」他打聲招呼,「辛苦你了。」
  「彼此彼此。」路德維希苦笑,「呃,你花多少時間到這裡?」
  「嗯?大約一小時,從C棟走到這裡來。」羅德里希應,「這是最佳紀錄。」
  路德維希沉默。四人所在的位置是D棟,一般人從C棟走到D棟只需十分鐘而已,但羅德里希卻最少要一小時,只能說W學院迷路大王之名果然名不虛傳。
  伊莉莎白聽見羅德里希的呼喚便停止對峙,小跑步到羅德里希身邊。與剛才對基爾伯特的態度完全不同,她臉上堆滿開心的笑,「抱歉,羅德先生,久等了嗎?」
  「如你所見,我也才剛到。」羅德里希拿出放在口袋裡的金邊懷錶,「時間算得剛好,我們走吧。」


  路德維希看向伊莉莎白挽著羅德里希手臂離去的背影,接著側頭望著站在原地的基爾伯特,小鳥不知何時回到了他的肩上,親暱地啄著他的白色襯衫,然而他卻沒有動作,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。由於只能看見他的背影,路德維希自然無法看見他的表情。
  縱使如此,他還是知道基爾伯特在想什麼。


  「哥,」路德維希的語氣帶了些苦澀,他轉身準備走向教室,「過於執著是無濟於事的。」
  基爾伯特沒有回話,只是依舊沉默地站在原地。路德維希又嘆了一口氣,跨步前往教室的方向。離去前,他聽見基爾伯特小到不能再小的回話聲:


  「……威斯特,本大爺絕對不會放棄的,本大爺一定……」


  聽到這句話,路德維希只能再嘆一口氣。
  老是罵伊莉莎白笨蛋的他,才是最笨的人吧。





  伊莉莎白跟羅德里希是W學院公認的情侶。
  當然不單純因為郎才女貌,而是因為他們在進入這所學院之際就已經公開宣布彼此是未婚夫妻;兩家在兩人小時候便已指腹為婚,從那時候開始伊莉莎白就在埃德爾斯坦家「試婚」,兩家約定到雙方滿二十歲便舉行婚禮。


  而現在他們已經高二,正值十七歲。如果無意外,再過三年他們就會結婚,然後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在W學院這種國中到研究所一貫制的學院內,兩人無論是身分、關係、成績都受到眾人矚目,全學院上下無人不認識他們--如果說有所謂的學園偶像,大概就是類似那樣的存在吧。


  此刻這兩人就連走向天文學教室的路上都受到眾人矚目,無論是學弟妹或同級生都會向他們打招呼,至於學長姐則是默默的行注目禮。


  伊莉莎白已經放開了羅德里希的手臂,她剛才挽著他也是極其稀有的情況,雖說是未婚夫妻,不過兩人一直都沒有太過親密的肢體接觸。但這並非感情不佳,只是兩人不需要靠那些事情證明感情的維繫──羅德里希如是說。


  「伊莉莎白,別老是跟那個笨蛋先生吵吵鬧鬧,試著平心靜氣的相處如何?」
  「不可能。」伊莉莎白斷然回絕羅德里希的提議,「已經試六年了,我放棄了。」


  你真的有試過嗎?羅德里希在心中默默吐槽,為了禮貌卻沒有說出口。打從羅德里希和伊莉莎白踏入W學院中學部的那一刻起,伊莉莎白跟基爾伯特的爭吵就沒有停過,三千六百八十五次──做事一向精細的路德維希所統計出來的數字絕對不會錯,而且那還是路德維希入學之後才開始計算的數字,在那之前的一年兩人就已紛爭不斷。


  羅德里希總是感到奇怪,為何基爾伯特就是愛找伊莉莎白的麻煩?從入學初第一次見面開始就表現出好像和伊莉莎白認識許久的模樣,一段時間後又突然性格大變,開始鬧伊莉莎白、用各式各樣的方式整她,打擾他們相處的時間。


  如果說相性不合,一般人應該都會選擇不要往來,但基爾伯特卻反其道而行,更可怕的是這樣鬧了兩、三年之後兩人居然建立起微妙的友情。雖說依舊吵個不停,可是有時候很明顯是因為關心對方而產生的爭吵,兩人也就維持這樣的關係到了現在。


  伊莉莎白沒察覺、基爾伯特沒感覺,羅德里希卻知道。但他不認為這件事情會動搖他跟伊莉莎白,因此沒多說什麼。


  「我認為你應該在學院多交些朋友才對。」羅德里希開口:「你的女性朋友是很多,男性朋友卻很少。身為副會長,應該要兩邊都照顧到吧?」
  「唔……既然羅德先生都這麼說了,那我就再試試看吧。」伊莉莎白首肯,接著又不滿地嘟起嘴,「不過一定得是基爾伯特嗎?」
  「我沒有這麼說。」兩人來到教室門口,羅德里希看著她,「學校這麼多男性,對吧?」


  他打開教室的門,兩人一併踏入。
  羅德里希此時還不知道,他說的這句話將會為他們、甚至是整個學院帶來多大的混亂……






──【籠中鳥‧其之一‧完。】


後記:
據說出本預定,但也只是預定。
就這樣,如果真的要出那這邊就只放這一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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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四月十七。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